林某串通投标案——充分利用公开信息，成功获得缓刑判决

林某串通投标案

——充分利用公开信息，成功获得缓刑判决

江苏天倪律师事务所张志华、胡春燕律师

【案情简介】

2023年12月4日，某县人民法院作出刑事判决，判决被告人林某犯串通投标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七个月，宣告缓刑一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七万元。

本案委托人林某串通投标一案，案涉工程项目标的额在当地算得上是巨额，仅串通投标一事，被刑事处理的就有三十多家建筑企业。但林某非法获利并不大，且主动投案，有自首情节，根据刑事辩护的经验，本来可以适用缓刑，但是林某在公诉机关做认罪认罚具结时，公诉机关明确表示不适用缓刑，理由是县纪委、公安局、检察院、法院、发改委共同出台了一个文件即，《关于严厉打击投标领域违规违法行为的通告》，在该通告第八条明确规定“对投标活动中各方委托人实施围标串标等违规违法行为的，将依规依法从重处罚，构成犯罪的将依据刑法相关规定顶格处理，造成影响的，不适用缓刑”。公诉机关不敢违抗县里的文件规定，只好对本案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全部建议不得缓刑。

本案所有犯罪嫌疑人对实刑的结果，虽然极不情愿，但是他们认为既然县里的公检法发文件明确规定不适用缓刑，抗争也徒劳，他们无奈地放弃了抗争，都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，只有林某一个人没有放弃，他不同意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，并且到南京聘请了蚂蚁刑辩团队为其辩护。

蚂蚁刑辩团队接受委托时已经进入法院审理阶段，团队胡春燕律师先去法院阅卷，恰逢法官亲自将卷宗搬过来，胡律师抓住机会跟法官交流，提出对林某适用缓刑的意见，法官解释说县政法委有文件，对串通投标一律不适用缓刑，此外，这个案件标的额大、影响恶劣，所以不适用缓刑。

在了解了法官的态度以后，蚂蚁刑辩团队律师认为沟通已经失效，只能另寻出路。

经过梳理发现，法官、检察官都是受到县里关于不适用缓刑的文件约束，但是刑事案件能适用缓刑，县里的文件做出规定也是无效的，于是蚂蚁刑辩团队就决定针对这份文件下手。

首先，蚂蚁刑辩团队张志华律师、胡春燕律师给所有参与文件制发的县公、检、法、政法委等单位和该县的上级政府和相关部门写了一封公开信，要求对该文件的合法性进行审查，因为对犯罪如何定罪量刑，只有法律才可以做出规定，县里的公检法和政法委显然无此立法权，县里的文件是对刑法的僭越。该文件对定罪量刑做出与刑法不一致的规定，不具有合法性，应当予以撤销。

其次，蚂蚁刑辩团队律师立即申请检察院和法院整体回避，要求将案件移送到该县以外的司法机关办理。因为，该县检察院和法院必然受县里文件的约束，并且检察院和法院的负责人也参与了该文件的讨论、起草，因此，检察院和法院为了维护错误的文件，只能牺牲公正，因此不可能公正地处理本案。

再次，检察院和法院立即申请承办该案的检察官和法官回避。因为检察官和法官必然要按照本单位领导的错误指示办事，从而影响公正地处理案件。

最后，在阅卷时蚂蚁刑辩团队律师注意到，委托人林某与同案犯胡某具有共同的犯罪事实，然而，检察院已经对胡某作出不起诉决定，却将林某起诉至法院，并建议不适用缓刑，这个决定可能会导致对同案犯处理结果的畸重畸轻，导致不公平，于是蚂蚁刑辩团队申请法院调取县检察院审查起诉卷宗。

经过这一系列的操作，蚂蚁刑辩团队律师磨拳擦掌，准备上法庭打一场硬仗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，法官在开庭前找辩护律师商议，建议撤回各项申请，条件是对林某适用缓刑。于是，蚂蚁刑辩团队律师欣然接受，于是走完庭审程序后，很快林某收到了缓刑判决。

【辩护词节选】

实体辩护：

一、林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和辅助作用，应认定为从犯

1、本案中林某并非串通招投标的组织者、实施者。林某只是前述四人寻找的80家投标单位中的两家单位的介绍人。

2、根据《刑法》第223条的规定，串通投标罪有两种行为模式，一是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报价，损害招标人或其他投标人利益，情节严重的行为；二是招标人与投标、串通，情节严重的行为。本案是按第一种投标人互相串报价来起诉的。根据刑法的表述是：“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报价”而非“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”，不能忽略报价二字而扩大本罪的打击范围。从法律规定可以得知只有串通报价才是本罪的构成要件。对于串通报价一节，林某并未参与，林某只是传递了串通后的报价，如果认定其知道是串通后的报价，充其量也是串通报价的帮助行为。

3、串通招投标的利益归于其他四人，林某不参与串通招投标的利益分配。

4、林某只是一个介绍人的身份，在犯罪中起的作用仅仅是介绍了投标单位和传递了报价，作用较小。

综上林某在犯罪中起次要或辅助作用，应当认定为从犯。

二、关于自首

林某主动到案并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，认罪彻底、供述稳定，悔罪深刻。根据刑法67条：犯罪以后自动投案，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，是自首。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，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。其中犯罪较轻的，可以免除处罚。

三、林某主动退出全部赃款1.1万元

最高人民法院 最高人民检察院《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（试行））：（十）对于退赃、退赔的，应当综合考虑犯罪性质、退赃、退赔行为对损害结果所能弥补的程度，退赃、退赔的数额及主动程度等情况，可以减少基准刑的30％以下。

四、林某自愿认罪

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《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（试行））：（八）对于当庭自愿认罪的，根据犯罪的性质、罪行的轻重、认罪程度以及悔罪表现等情况，可以减少基准刑的10％以下。依法认定自首、坦白的除外。

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《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（试行））（二）调节基准刑的方法2、具有多个量刑情节的，一般根据各个量刑情节约调节比例，采用同向相加、逆向相减的方法调节基准刑；具有未成年人犯罪、老年人犯罪、限制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、又聋又哑的人或者盲人犯罪，防卫过当、避险过当、犯罪预备、犯罪未遂、犯罪中止，从犯、办从犯和教唆犯等量刑情节的，先适用该量刑情节对基准刑进行调节。在此基础上，再适用其他量刑情节进行调节。

五、林某是企业家，其涉嫌的又系轻刑犯罪，对其免予刑事处罚符合国家刑事政策

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《关于充分发挥检察职能服务保障“六稳”“六保”内意见》9、落实“少捕”“少押”“慎诉”的司法理念。适应新时期犯罪形势变化，在保持对少数严重暴力犯罪和恶性犯罪从严打击绝不放过的同时，认罪认罚、轻刑犯罪充分适用依法从宽的刑事政策，促进社会综合治里。……三是坚持依法能不诉的不诉。依法行使不起诉裁量权，逐步扩大的定不起诉在认罪认罚案件中的适用，鼓励和促使更多的犯罪嫌疑人、被告人认罪服法，化解社会矛盾，减少社会对抗，提升司法效率，确保办案效果。

林某开办了几个实体企业，是企业家，依照上述意见，公诉机关对林某本应作出不起诉决定的，但是鉴于其已经起诉到法院，请求法庭对其免予刑事处罚。

六、林某身患严重疾病，符合保外就医条件，对其免予刑事处罚或适用缓刑较为适宜

林某患有心功能三级、肥厚性梗阻型心肌病、心脏扩大等严重心血管疾病和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，高胆红素血症，需要长期服药医治，符合保外就医严重疾范围，为减轻服刑机关的负担，节约司法资源，综合本案具体情节，对林某免予刑事处罚或适用缓刑较为适宜。

七、公诉机关对林某量刑建议不适当，建议法庭不予采纳

林某只联系了两家单位，在本次起诉的所有被告人当中，是数量最少的，应当认定为情节最轻，因此，林某作为在共同犯罪中作用最小的从犯，公诉机关对其量刑建议却是7个月，对林某的量刑甚至比联系了七家陪标单位的上家於某还重，该量刑与主犯几乎没有差别，显然违反了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量刑指导意见》的规定，因此对林某的量刑建议不合法、不合理，量刑完全失衡。

此外，杜某系本案串通投标的组织者，杜某联系了十六家公司参与陪标，而林某只联系了二家公司参与陪标，且有自首情节，与杜某相比，罪刑明显较轻，然而检察机关对杜某作出不起诉决定，却对林某做出起诉决定，并且建议不适用缓刑，检察机关在同一个案件中对不同被告人处理结果畸轻畸重，显示本案的量刑建议缺乏合理性和公正性，建议法庭不采纳公诉人的量刑建议。

林某是轻微犯罪以及初次犯罪、偶然犯罪、过失犯罪等主观恶性不深，人身危险性较小，有悔改表现，积极赔偿损失取得被害人谅解，不致再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，依法从宽处理，尽可能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；对具备条件的依法适用缓刑、管制、单处罚金等非监禁刑罚。

八、对林某免予刑事处罚更为适当

根据我国《刑法》第三十七条规定，“对于犯罪情节轻微不需要判处刑的，可以免予刑事处罚，但是可以根据案件的不同情况，予以训诫或者令具结悔过、赔礼道歉、赔偿损失，或者由主管部门予以行政处罚或者政处分。”           

九、林某完全符合适用缓刑的条件

辩护人认为应当对林某免予刑事处罚，如果法庭出于量刑均衡考虑，对其免处刑事处罚，也应当适用缓刑。

【办案心得】

在刑事案件办理中，辩护律师要充分研究和分析各种信息，运用智慧和勇气、经验和技巧，为委托人谋取最大利益。